《食罪》作者:妃子妓 文案: 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清朝。 然而在这个时代,除了大众所知的政治经济的腐朽与狼狈, 各方势力对于权力的虎视眈眈, 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坊间传闻,其中一些诡异的传闻, 却是真真切切地游荡在市井社会中。 而负责这一切的则是皇太后——倾薇颜, 座下的军机处之一邢番阁…… 邢番阁的阁主——花九堇,年轻而貌美的一位女子, 在冰冷的皇太后的调、教下, 不知不觉沦为了皇太后这个老女人的禁、脔…… NNN——Notice: a.喜欢的话,可以点本妃子的笔名,然后收藏作者噢 b.是短篇小故事,借以清朝的背景,经不住历史考据,请勿较真 c.【邢番阁】系列会以一个小故事为一个完结短篇的方式呈现 内容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花九堇,倾薇颜 ┃ 配角:贤长歌,莫观音,公公,杉山司文,缪莎,仕鸣陆 ┃ 其它:刑番院落,福满楼,筒录街,饭冢,污浊 第1章 欲雨·欲望·欲食      “轰隆——”天崩地裂一般的声音突然炸响在天空之上。   花九堇一个激灵,瞬间从休憩中惊醒过来。“唔——”花九堇不满地皱着眉,星辰般明亮的双眸紧闭着,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额头好似犯了癔症似的搓来搓去。过了一会,她睁开迷蒙的双眼,看了看屋檐外的天空,无数漆黑的乌云仿佛积蓄着万筠的重量不断压在空气中,无垠的苍穹瞬间变得低矮好似抬手便能触摸。   花九堇吸了吸鼻尖,柔软的湿气与清爽混合在空气中,犹如暴雨降临之前的大海上空,充满了让人神清气爽的味道。   “哗——”   “哗哗——”   “哗哗哗——”   无数的雨水汇聚成瀑布般无边无际的水幕,从高处倾斜而下,水光潋滟下的京城仿佛是一个水下的城市,无数的光怪陆离,幻影波纹晕染开来,将百态的人生放大在眼前。   “下雨了!快点跑!”   “哎哎!要不在先这家的屋檐下躲躲吧?”   “哎呀!家里的衣服都还没有收呢!这可咋办呀!”   ……   越过围墙,院子外的街道上隐隐传来慌乱地催促声,还有急乱的奔跑的脚步声混合着踩水的清脆声,花九堇的目光失神在走廊外的雨幕里,脑海中在一瞬间描绘出一副生动的画面:黑色的布鞋重重地踩在雨水密集的街道上,一朵巨大而浑浊的水花高高地溅起,又被吹过的气流挤压地不再圆润,然而还未等水花溅到最高点,无数利剑般的大雨便将水花淹没了,将其重重地压回原形。声音渐渐传得远了,无法再听清……   花九堇躺在邢番阁外廊的凉榻上,自从送走了那个诡异的青衣女子后,京城的夏日不再炎热到让人绝望,尤其是今天一降大雨,天气可以称得上凉快。伸手端过旁边小方矮桌上的一个淡蓝色瓷盘子,里面的糕点终于在这么一个凉爽的傍晚可以尽情的享受了。   凌乱的脚步从身后的廊道里传来,花九堇挑了挑狭长的眉毛,舒适地躺在凉榻里,继续吃着软软的糕饼,细碎的糕饼屑从咬过的地方落下来,积在雪白的胸口。   “花姐。”   “花姐!”   ……   “你们要出门?”花九堇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见她们人手一把黑色的雨伞,抬手将手中还剩一半的糕点塞入口中,咀嚼着说话,声音模糊却可辨。   “是,花姐!我们要出去。一起!一起么花姐!你好久都没有领着我们一起出去吃喝玩乐了!”莫观音从一群高大的男人与身材修长的女人中挤到前面来,手中黑色的油纸伞被她撑在一旁,她弯下腰,语气兴奋,明亮的漆黑瞳孔专注地看着慵懒咀嚼的花九堇。   “恩……”花九堇低低哼了一声,她抬眸看了看被雨水下得一片模糊的世界,“雨下得这么大,出去——?”花九堇拉长着声音,显然是不愿意出去。她又抬眸看了看身旁围拢的一群人,从中瞥见了一个躲藏在其中的身影,声音轻柔,语气却是意味深长,“贤长歌——你也要出去?”   “呃……”贤长歌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她白皙而瘦削的面庞微微僵硬了一下,偷偷摸摸地躲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后,小心翼翼地拿着手中的雨伞戳了戳旁边的男子,让那个男人将自己手中的雨伞拿了过去,然后她从人群里走到花九堇的面前,“没!怎么会!?我正好要过来问问你晚饭吃什么。路上遇上她们便和她们一道了……”贤长歌装模作样地又转过身来,“不是要出去么?走吧走吧!难道还要花姐送你们不成,走了走了……”贤长歌抓着莫观音的手臂,一手拢过一大群汉子,赶紧示意他们打伞出门。   “嗳?长歌姐,你不是要和我们一……呜呜”莫观音刚打开手中的雨伞,磅礴的大雨便‘噼里啪啦’地打在油纸的伞面上,震得她握着竹柄的手都不断抖动,话才说到一半,“快走快走!花姐都说了不去了!”贤长歌瞳孔一紧,热络地搭着莫观音的肩膀,一手将她的嘴巴捂住,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语。   将莫观音推进磅礴大雨中,贤长歌丝毫不敢耽搁,把长廊上剩余的男人女人统统赶到了大雨中,“再见!再见!玩的开心呀!”锋利的薄唇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在花九堇看不见的正面,笑得又贱,又带着威胁的意味。示意:谁敢再多说一句话,就砍了谁!   果然,连思维比较单纯的莫观音都不说话了,她的喉间动了动,觉得还是不再说话的好。   一群被赶鸭子上架般暴露在大雨中的男人女人都在沉重的雨幕中瑟缩着肩膀,眯着视线,手忙脚乱地打开手中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油纸伞。匆忙地避雨,又匆忙地离开。   至少没有明显地暴露自己也要出去寻欢作乐的意愿,贤长歌心有余悸而又满意地转过身来,笑容温柔地对上花九堇幽幽深邃的眸子,脸上的笑容仿佛遇热融化的蜡烛般固定不住地要垮下来,在她尝试性地维持后,“咳咳,花姐,晚上想吃什么?”赶紧转移话题!   花九堇一脸略有深意地盯着贤长歌讨好的面庞,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地开口,“你去【福满楼】打包个三菜一汤,两份米饭。”   “好的,我马上就去。”贤长歌赶紧回屋拿了雨伞,匆匆出门了。   花九堇与贤长歌坐在长廊上一边食晚饭,一边观赏着瀑布般狂野的雨幕,然而,等她们吃完了甜品又喝完了茶后,出去吃喝玩乐的莫观音一行人还是没有回来。   这种天气,即便是酒肆客栈也会较平常更早一些的关门休业,这个时间点……花九堇倚坐在长廊边,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此刻望向远处的天空,黑压压一片的颜色在看似厚重而又沉闷的乌云的堆积下,更是呈现出黑洞般让人毛骨悚然而无法预测的惊恐之感,黑暗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来的让人心惊肉跳。花九堇的心里也在一瞬间滋生出坐立不安的毛躁感。   花九堇从口袋里掏出金色的怀表,一看,空气仿佛是被浓墨漆刷而过,看不清,“贤长歌,划跟火柴。”   “好。”印画着观音菩萨的火柴盒在一瞬间发出轻微的‘嚓’的一声,一簇微小的橘色火苗瞬间照亮出一片较大的明亮范围,然而在一瞬间那一个让人欣慰的明亮范围瞬间被仿若实质般的浓重黑暗压缩了一圈,摇摇晃晃的火柴棍好似就要熄灭了。   花九堇条件反射地一皱眉,一股烦躁混合着不安的情绪积在她的眉间,手中的怀表赶紧凑近摇摇欲灭的火苗,十时一刻!都这么晚了……火柴也在一瞬间被黑暗吞噬,灭了。   花九堇重重地吸出一口气,她站起身来,一声不吭地走进大厅里拿出一把桃花纹的油纸伞,还有一盏未点亮的灯笼。   “莫观音她们去哪了?”花九堇严肃的声音从一片黑暗中传来,只在贤长歌身前一步之遥的她此刻却只有一个模糊到连轮廓都难以辨认的影子。   黑暗中,贤长歌莫名地打了一个颤,“她们去【筒录街】的一家名叫【饭冢】的酒肆了。”她说着站起身来,接过花九堇手中的灯笼,打开罩子划了根火柴点上。黑暗中瞬间光芒大盛,映出两张精致而美丽的女性面庞,然而在沼泽般的黑暗里,此刻却像是鬼魅一般的诡异而渗人。一瞬间的突兀之中,光芒又暗了下去,仿佛空气中有着什么无形的东西隐隐压制着光明。   花九堇又皱起眉,她现在没有心思追究贤长歌为什么会这么清晰地知道莫观音一行人去了哪里。心中不断滋生开来的不安打乱了她的注意力。“走,我们去这个饭冢看看……”   雨还在不停地下,空气一片的黑漆漆,不知是什么东西在作怪,雨水打在油纸伞上发出接连不断重音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黑暗模糊了一切的边界,唯有这些在耳边不断放大的雨水声让花九堇才确信这个世界并没有被黑暗模糊掉一切。   短小的丝绸背心掩藏不住的白皙肌肤在诡异的黑暗中散发着莹莹玉质般诱惑的光泽,花九堇仿佛月光神女般在弥漫的黑夜里逼退出一片狭窄的光明。屐着纳底布鞋的脚掌早已浸透了地面透凉的雨水,花九堇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看着院子里青石板道两旁的石柱路灯,微弱的火苗在其中畏畏缩缩的,摇曳臣服着,仿佛在害怕着什么,不是密集的雨水,而是别的什么,别的更肮脏、更污浊的东西……   给刑番院落的大门落上锁,贤长歌提着灯笼走在花九堇的走手边。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雨水积蓄的石板路面,无数的雨水打落在地面,震荡出一圈圈圆润的涟漪,很快又相互碰撞得支离破碎,黑色的纳底布鞋在抬起的一瞬间,细细的流水从中流出,在踏下,又有无数的水流倒灌浸润而去。宽松而轻盈的黑色麻制长裤裤脚拖地浸润在雨水里,在贪得无厌的吸收下,黑色的长裤在每一步的动作下都显现出厚重的垂坠感,以及勾勒出主人腿部紧致而性感的肌肉线条,可惜一切都淹没在了浓雾般的黑暗里。   在两人的身影被吞噬入黑暗的一瞬间,一道熟悉而诡异的身影不期而至,他静静地站在刑番院落的大门前,总是毫无情绪的瞳孔在一瞬间散发出淡淡的绿光,好似透过厚重的门板看到了院落里的情景,然后他又转身,准确无误地面向花九堇两人离去的方向,原本黑色的瞳孔一隐一现着淡淡的绿光,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然后又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了,白色的拂尘执在胸前,一手举着一把青色油纸伞,青色的蟒袍……是皇太后身边的公公呀…… 作者有话要说:  在作业的间隙逼出的一章……本妃子绝对不会承认是看见了慕浊寒童鞋的留言而粗来更新哒!也不是看见有人收藏了此文而更新的!(`へ?*)ノ 第2章 饭冢·饭桶·桶中吞天      橘黄色明亮的灯光仿佛被浓稠的黑暗挤压着,光芒被无形的丝网不断织成狭窄的椭圆。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沉重的黑暗里,只有雨滴打落在油纸伞上清脆而又连续不断的声音。   “贤长歌,贤长歌!你过来点!”花九堇看了看被不知道什么鬼东西压榨地越来越昏暗的灯笼,一出声,声音便被拥挤着空间的雨水给抹没了,她不得不更大声地叫着贤长歌的名字。   “哦哦,好的!”贤长歌转头看向旁边的花九堇,黑暗仿佛千层万叠的黑纱将自己的面容掩藏起来,然而花九堇却像在黑暗里的一抹光明清晰地在黑暗中发着光。她靠近了些花九堇,连手中的雨伞撞到了对方的雨伞也不知道。   两人凭着感觉不断地向前走去,黑暗将所有的视线都抹杀了。   花九堇微微动了动耳廓,似乎在哗啦啦的雨水中,她听到了一些凌乱的踩水声,她的目光向前望去,什么都看不见。抬手拉住了贤长歌,停下脚步,贤长歌不得不也停下脚步。   “怎么啦,花姐?”贤长歌又将伞往头顶靠得更紧了些,雨下得好大啊,撑着伞衣服都湿了。   “前面有人。”花九堇也看不清楚前面的人,但是她在磅礴的雨中捕捉到了震颤的踩水声。   “有人?”这个鬼天气,会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还敢出来,莫不是鬼?贤长歌浑身打了个机灵,半躲在花九堇身后,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又从花九堇的身后站出来。   管它来的是人还是鬼呢!   两人站在原地,等着对面黑暗中的人显露出真面目。   手中提着的灯笼仿佛略微亮了一些,空气中肮脏的压制仿佛退却了一些,伴着光线,视线所及的距离微微又远了一些,天空的雨水貌似也有减小的趋势。   总之晚间的状况略微有些好转。   ‘啪嗒啪嗒’的踩水声越来越近了,脚步声非常的凌乱,错落的叠加声明显不是一两个人能造成的。   花九堇侧耳听了一会,转身,“走了,回去了。”   “啊?这就回去了,不是还要去看看?”贤长歌错愕地问道,转身跟在花九堇后面。疑惑地转头看了看身后。太黑了,啥也看不见。   “我们回去等吧。她们也快回来了。”   “回来啦?!花姐,你怎么知道?”贤长歌凑到花九堇身边,奇怪地问她。   “唔——”花九堇懒懒地在积水的道路上走着,肌肤上出来雨水冰凉的触感。“我听见她们的脚步声了,应该就在后面了。”   “啊。”贤长歌怪叫一声,想到身后的黑暗里即将窜出一帮人,心里瞬间毛骨悚愕然,鸡皮疙瘩都起了。   两人重新回到刑番院落,已经夜半了。   贤长歌走进大厅,直接将大厅里所有的灯光都开了,室内一片敞亮。   花九堇将收拢的长柄雨伞放进门口的竹筒里,打了个哈欠,困倦地卧在凉榻里,目光望着院落大门的方向。   连被雨水淋湿的衣裤也没有换。   自己的下属也是不让人省心啊,不过还是觉得他们好可爱的,有时候像孩子一样,总是给自己闯祸。哎,花九堇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年纪也才多大啊,竟然都有了这种为人父母的不易。她宠溺地眯起微微上挑的眼角,目光又是迷离朦胧着,气质又是慵懒又是妩媚。   贤长歌坐在桌子旁,一手支着脑袋,过一会就开始打瞌睡。   躺在凉榻里的花九堇也眯着眼睛,看似睡着了,其实不然。   天空中的雨水还是在稀里哗啦地下,看这个架势,今晚是停不下来了,视线所及的黑暗还是仿佛被人在眼前蒙住了黑布一般的让人视线不畅,但是威力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恐怖了。   大门外响起嘻嘻哈哈嘈杂的声音。   花九堇猛地睁开狭长的眼眶,摸出怀表看了看,已经凌晨一时了,现在才回来。   而且还是这么嘈杂,难不成是喝醉了?都喝醉了不成?不然以她花九堇所奉行教导的礼数,这个点怎么着都应该保持安静,不吵到街坊邻居睡觉啊。   她又猛地眯起眸子,目光定定地望着被推开的大门。   莫观音一行人出去的时候,每个人都撑着伞,可是……看看现在,一个个仿佛落汤鸡一样在雨中,雨伞也不知道被丢在了哪里,还谈笑风生似地聒噪着,吵闹着,互相拍着肩膀,推搡着,嬉笑着,颓丧而不检点的言谈举止简直连地痞流氓都不如。   一行十几个人,一个人都没拿着伞回来,这像话吗!   花九堇的目光越发的冰冷,不过她侧躺在凉榻里也没有作声。房间里灯光明亮,她就睁着眼睛看着她们,难道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吗,见了她总不会不过来跟她问好的。   可是,今晚的一切似乎都朝着令人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着。   莫观音走在最前面,浑身湿透,从雨中走进外廊,乌黑的长发一缕缕打湿了贴在面颊旁,脸上是极其开心的神情,可是这开心未免有些太盲目了,时不时地转身朝身后的兄弟姐妹们大喊着。   一群人从明亮的大厅外的长廊如过无人之境般打闹着走过,径直朝睡房走去。   花九堇看着走在最后的一个人也从门框边消失的背影,蓦地睁大了眸子,竟然连问候都没有,这是出去了一趟都不将自己这个邢番阁阁主,她们的老大放在眼里了!   花九堇无声地从凉榻里坐起来,看了看靠着桌子已经睡着的贤长歌,也便没有叫她。起身,随手拿了件桃红色纱制外袍披在身上,屐着布鞋,无声地走出了房间,她站在外廊上,磅礴大雨带来的湿气迎面扑来,她看了看漆黑的夜和浓稠的雨水,目光追随着沿着长廊消失在拐角的一群部下,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她们径直回了卧室,走进卧室的大厅,开灯,然后各自打招呼分别穿过走廊走进自己的房间,看似很正常,可是正常中又透露着一种诡异感,她们的行为太正常了,正常到都不需要头脑来操纵,仿佛冥冥之中就已经设定好了她们的一举一动。   花九堇站在大厅里,默默地看着她们每一个人走回自己的房间。她没有惊扰她们,自顾在大厅的椅子里坐了下来,软薄的裤子还是湿湿的贴在腿上,脚底的布鞋都是湿湿滑滑的,也还没有换。   她掏出怀表,放在桌上,闭起了眼睛,就坐在大厅里守着她们。看来今晚一夜都不用睡了。   时间过的极其缓慢,在正大厅里的贤长歌已经从支着头颅到靠着桌子陷入沉睡了。   外面的雨还在模糊人眼的下着,天空的颜色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   花九堇先是走回正大厅看了看贤长歌,见她已经睡着了,拿了件外袍给她披上,这种暴雨的夜晚,极其容易患上风寒。   然后她又走回了部下们的宿舍间,她打开了夜间回来的部下的房间,手里提着一盏点亮的铜灯,悄无声息地走近床边,在火焰的光芒中,墙上照射出花九堇变了形的幢幢身影,仿佛鬼魅一般。   她看了看床上躺着的部下,湿透的外袍也是换下了,换上了睡衣躺在床上,呼吸均匀,没有任何的问题。   她去晚归的每一个下属的房间都去看了一遍,几乎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她转开门把,走进了最后一个房间,那是莫观音的房间,她站在门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己还是太纵容她了么,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般宠着,现在若真是出了事,那她又该如何是好。   花九堇走进去,将手中提着的铜灯放在床头的雕纹的红漆柜子上,然后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她靠坐在椅子里,抬手揉了揉眉心,再抬眼,眉间拢着一层倦意,现在已经凌晨三时了,眼白上染上一两缕的血丝。   不过是图个开心一起出去吃顿饭罢了,怎么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花九堇目光怜惜地看着床上的莫观音,见熟睡中的她突然翻了个身,身上无袖的白色褂子被睡得变了形,宽松的领子被她睡得偏到了一边。   花九堇目光望着空气,又坐了一会,她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两扇木框的窗户斜斜向外打开着,用钩子撑着窗户,防止被风刮得撞碎。   看着外面的雨和漆黑的夜空,还是没有一点的变化。她望着夜空出了神,过会才转身走回床边,弯腰要将凳子搬回原位。   她的目光刚好滑过莫观音背对着她的肩膀,神情一愣,目光定定地盯着莫观音从衣服下露出的肩膀,她将椅子轻轻放下,伸手微微拉下了肩膀处的衣服,白皙的肌肤上一生长的手掌掌心般大小的花纹,样子好像一张狰狞的面容微微张开着嘴,不过嘴的地方只开了一条小小的裂缝。   这是什么东西?花九堇讶异地看着这个花纹,伸出手指摸了摸,入手一片光滑,不是纹上去的,倒真像是从肌肤里长出来的一样。   她收回了手,目光严肃地看着这个花纹。   过了会又将衣服的领子给莫观音拉上去,将椅子搬回原位,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门。   如何验证这个图纹是莫观音纹上去的纹身,还是别的东西。   最好的办法就是……花九堇又不得不再次走了一遍晚归的部下的房间,去查看他们每一个人的肩膀同样的位置。   花九堇从最后一个下属的房间里出来,伸手关上了门。   走廊橘黄色的灯光将花九堇精致而白皙的面庞笼罩在一片温馨的光芒里,可是她的神情却是严肃而茫然又痛心地仿佛狂风里漂浮不定的零散花瓣一样。   今晚,哦,已经凌晨四时了,应该是昨晚出去一起吃饭的部下,他们每个人的肩膀处,在同一个位置,都有那样一个图纹。   这可不是巧合啊。那个饭冢,有问题呢……   花九堇真是为了自己的下属操碎了心。   她叹了口气,走去了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 第3章 贪睡·贪亲·情与怒      “花姐!花姐在哪?哎!你们看见花姐一早有出去吗?”门外贤长歌的声音响起。她似乎在询问着别的阁里的兄弟。   “没有。这么早,花姐会不会还在房间里睡觉啊?”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没有,我去过花姐的房间,她不在房间里。”贤长歌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恼。   ……   “唔——”花九堇从靠着的桌子上坐了起来,眼睛还是闭着的,想睁也睁不开。现在几点了,她到底是睡还是没睡?   我在哪?我是谁?   花九堇叹息了一声,好困啊,眼睛都睁不开,救命啊——   她双手撑着桌子,闭着眼睛缓缓。   “你向弟兄姐妹们也去问问,帮忙找找花姐,这一大早有事呢!”贤长歌对那男人嘱咐道。   那男人乖巧地应着。   “花姐!花姐?”贤长歌叫唤的声音又远去了。   有事?莫非是莫观音她们出事了?花九堇挣扎着睁开眼,站了起来。她渴求睡眠的目光凶残的仿佛饿狼扑食一般闪烁着绿光。   她屐着布鞋走出去打开了门,外面已经是晴朗甚至是烈□□人的夏日的模样。   那过分灿烂的阳光晃得花九堇有些眩晕,她还记得昨夜快要破晓的时候,雨水在一瞬间便从磅礴大雨转为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继而又停止了,天空中浓稠的黑暗一直维持到清晨没有转变,然而在一个呼吸之间,黑暗便快速地退晕了开去,仿佛是浓稠的墨水被水渍一遍遍冲刷干净了般。   场面恐怖而诡异至极,让花九堇都觉得内心震撼。   哎,这都是什么事啊。   “花姐!花姐!”对面,一个年轻的短发男子正朝他伸长着手臂挥手,试图吸引花九堇的目光,“花姐!这边!”   花九堇因着灿烂的阳光而半眯着眼,她抬起手朝对面的男子挥了挥。   对面的年轻男子立刻咧开嘴像个大男孩一样开心地笑起来,然后绕着长廊朝花九堇跑过来。   “怎么了?”花九堇转身看向向自己跑来的男子。   “花姐,长歌姐找你呢,说是有事。”短发的男子朝花九堇恭敬地弯了弯身,然后直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说道:“花姐,要不先去大堂用早饭,我去将长歌姐给您带过来。”   花九堇点了点头,向正大厅走去。   短发男子又朝花九堇的背影弯了弯身,才转身去找贤长歌。   花九堇走去正大厅的路上,有正在寻找花九堇身影的下属见着花九堇,俯了俯身,便跑去通知厨子将早饭端上桌了。   花九堇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吃着早食,各种京城有名的小吃都摆在桌上,还有南方肉馅的早点。   一道脚步匆忙的身影跨过门槛走了进来,“花姐,您在吃早食呢。我之前去房间找你,都没找见你?”   贤长歌站在花九堇身边,见她眼底泛青,一副极其疲倦的模样,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格外恭敬,生怕惹恼了花九堇。   花九堇将嘴里的小笼包咽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旁侍候的杉山司文连忙将丝巾递给花九堇。   花九堇擦了擦嘴,才抬眸看了看身旁的贤长歌。   “我昨晚在书房。一大早就听见你叫唤了,有什么事?”花九堇侧头望着贤长歌,抬手将丝巾递回给另一边的杉山司文。   “太后召你进宫呢。”贤长歌微微弯下腰,轻声说道。   “恩。”花九堇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突然意识到自己都还未有洗脸,衣服从昨天起也还没换。   “我先回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让缪莎过来帮我更衣。”她向前走去,半侧着身子过来,抬手指了指贤长歌,“你去看看莫观音她们,昨天出去吃饭的那几个人都怎么样了,现在都在干什么,回来跟我报告。”   “好的,花姐。”贤长歌乖巧地应下。   缪莎跟在花九堇身后,将手中桃色的纱袍披在花九堇肩膀上,“花姐,你倒是停一停呀。”缪莎捏着木簪子在花九堇头上比划着,可走动中哪能将头发固定住嘛。   花九堇有些委屈地停下脚步,“头发不扎也没关系吧。”   “不扎不好看!”身后风韵犹存的女人精致的眉头一皱,嗔道:“让我来给你更衣,怎么还不听我的!”   花九堇瞬间不说话了,她还非常绅士地半蹲着膝盖,任身旁的女人给她将长发盘起来,用簪子固定住。   缪莎给花九堇盘好头发,白皙的手指还宠溺地捏了一把花九堇脸颊上柔嫩的肌肤,继续嗔道,“你看看你今天脱下来的衣服,穿的都是什么啊!你下次再给我乱穿试试!”   “嗨嗨!”花九堇乖巧的应道。   缪莎虽然叫她一声‘花姐’,但是缪莎的的身份和年龄摆在那里,而且自己从第一次进宫成为太后的人开始,便是缪莎在照顾她的衣食住行,对她是亦姐亦母的人。花九堇现在长大了,缪莎却是在慢慢变老,可是花九堇对缪莎内心还是非常尊敬,缪莎说的她都会顺着她的心意乖乖应承下来。   贤长歌站在外面的长廊上,花九堇看见了朝她走去。缪莎跟在花九堇身后,美眸一瞬不瞬地落在花九堇身上,上下打量着,生怕还有哪里不得体的地方。   “花姐,缪姨!”贤长歌又朝缪莎俯了俯身。   在邢番阁,也只有花九堇能直呼缪莎的姓名,甚至在宫里,那些不论年龄几何的官员大臣都要恭恭敬敬地称呼缪莎一声缪姨呢。   “莫观音她们怎么样了?”花九堇关心地问。昨夜在书房也没有找到什么与她们肩膀上纹样有关的文献。   花九堇这样一问,贤长歌反倒觉得奇怪了。她昨夜靠着桌子就睡了过去,也没有等到莫观音她们回来,没有看到她们正常而又诡异的样子,自然是无法理解。可是她们就和平常一样啊,这让她要怎么回答,花姐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她们有些已经起床了,在吃早食,有些还在睡懒觉,还有的出去逛街了……和平常一样。”贤长歌想来想去也不明白花九堇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又该怎么形容莫观音她们平常的生活日常,最后又补了一句。   花九堇挑了挑眉望着贤长歌,“就这样?没有别的什么吗?”   贤长歌觉得头疼,“没有别的了。花姐想知道什么?”   花九堇过了一会才回答,“那就这样吧。你和我一道进宫。”   她又转身面向缪莎,向她告别。“那我走了。”   缪莎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看着现在亭亭玉立,有担当有作为的花九堇,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以前小小脏脏又冷淡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她侧着面颊,纤细的手指点着自己光洁而美丽的脸颊,目光带着笑意,看她的意思是要让花九堇主动做些什么。   花九堇倾身,红唇在缪莎的面颊上蜻蜓点水的一吻。然后又说了一遍,“那我走了。”就好似孩子在与母亲告别一般,得得到母亲的应答与祝福才能出门。   “恩,路上小心。”缪莎又帮花九堇理了理纱袍的领子,才放她离开。   花九堇一路在思索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到了皇宫。   宫门前,青袍的公公捏着拂尘已经在那边等着花九堇了。   “花阁主,你倒是让公公我好等,也让皇太后好等!”劈头盖脸先来一顿教训。公公半眯着眸子睨着花九堇。   “抱歉抱歉。”花九堇俯了俯身。   公公也没有再说什么。花九堇毕竟是太后的人,即便是要教训也该是太后来教训,他也是见好就收。   “太后在亭子里等你呢,自己过去。”公公将花九堇带到一段小径的入口,四周都是植被掩盖的御花园。   花九堇让贤长歌留下,自己顺着板石的小径走了进去。   凉亭里,女人妖娆的身段包裹在火红色丝薄的旗袍里,丰满而勾人的身姿卧在凉榻上,半眯的冷媚眸子望向花九堇走来的方向。皇太后躺在凉榻里侧了个身,面朝着花九堇,抬手朝她招了招,好似催促着花九堇快些靠近。她鲜红而尖锐的指甲在耀眼而燥热的夏日里,竟是鲜活而生动起来。   花九堇看着躺在凉榻上的女人,见她向她招手,她迈开大步,跑了过去。一下子连跨两级台阶,跃上了凉亭的平台。   倾薇颜见花九堇向她跑来,妩媚而冰冷的眼角勾起一丝艳丽的笑意,抬手扯着花九堇的衣服,语气有些冷淡地质问道,“你最近都去哪了?在干什么?怎么都不过来看我?”一连三个问题将花九堇问死在了胡同里。   “我没有,我不是!”花九堇心里的冲动一股脑就将她的思绪冲散了,说出来的话也零散的不成样。她立马住了嘴,屈膝跪在倾薇颜的凉榻前,伸手将她冰凉的手掌握在手里,声音低低地表态,“我没有啊。我最近一直都待在刑番院落,哪都没去。我也没干什么,就在院里避避暑。这段时间也没有任务,你没叫我,我就没来。”女子认真的目光望着凉榻上慵懒而气势逼人的美艳女子,与女人半眯的眸子对上。   哼,皇太后不开心了。 第4章 吊坠·坠身·身份      倾薇颜轻轻地挣脱了花九堇紧握的手,猝不及防地抬手给了花九堇一个巴掌,嗔道:“我没叫你来,你就不来啦!你想我没?”女人明明带着笑意的嗔怒可是又让人觉危险。   花九堇觉得委屈,她什么都没有干,怎么就被打了一巴掌。花九堇偏着头,目光执拗地望着空气里。倾薇颜虽然下手不重,可是拍人巴掌是最容易闹矛盾了,巴掌等于羞辱。   倾薇颜也不说话,妖艳的目光望着花九堇,嘴角勾着冰冷的笑意。   花九堇跪在地上,连每一根毛发都僵硬了,她双手垂在身侧,握起拳头,青色的筋脉隆起在白皙的手背上。她一直都是被动的性子,两人一有矛盾,花九堇永远都是那个不言语不发怒的那个。   尖锐的指甲划在花九堇稚嫩的面庞,那几根白皙的手指猛地捏住花九堇的下颚,将她的头硬生生地转了过来,让花九堇的目光对上自己的视线。   太后冰冷而无情的面容一瞬间勾起妖娆而魅惑的笑容,她吐气如兰,语气娇嗔,“生气啦?问你想我没有呢?恩?想还是没想?”   花九堇别扭地垂下目光,没出息地吐出一个字,“想。”   “咯咯……”女人愉悦地笑起来。   “既然想我,那你怎么没来看我?”女人微微支起上身,仿佛盛开的罂粟花般艳丽的容颜凑近花九堇,馨香的气息喷在花九堇的面庞。   “你没叫我我就没来。”花九堇其实内心还是很敬畏倾薇颜的,不是因为她太后的身份,而是这个女人手里的权势以及她残酷冰冷的手段,还有萦绕着倾薇颜身上的那一股若有若无的神秘感。   “为什么我没叫你你就不来?”皇太后不依不饶。捏着的下颚又一用力,“看着我!”   花九堇抬起目光看着倾薇颜,“我得听你的话。”她是太后的热闹,不论太后说什么自己都得照办,都得听从并执行。   “听我的话……”倾薇颜喃喃自语着。听到这样忠犬的表态不应该开心吗。可是皇太后似乎有些不开心。听她的话才跟她发生关系,听她的话才担心她吗!倾薇颜危险地眯起眸子,问出了一个庸俗的问题,“你喜欢我吗?”   “喜欢。”花九堇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那你爱我吗?”太后深化了一下之前那个庸俗的问题。   “我不知道……”花九堇话音都没落下,被捏着的下颚突然传来一股惊人的力量,仿佛要将她的下巴给捏碎,倾薇颜冰冷的目光如冰冷的毒蛇,紧紧地盯着花九堇的面孔。   “你不知道?”皇太后一字一句缓慢地反问道。   “恩。”   皇太后冰冷的目光仿佛要将花九堇活刮了一样。   不过,皇太后也没有动手活剥了花九堇就是了。夏日燥热的空气一瞬间仿佛坠入了冰窖,冰天雪地,寒风呼啸。   过了一会,皇太后又问,“你怎么个喜欢我?”   被太后捏着的下巴仿佛要散架了,特别痛。花九堇蹙着眉,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恩,这个回答还算可以。皇太后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不过她还是用力地捏着花九堇的下巴。   “你就喜欢我一个?”倾薇颜凑过来的面庞几乎贴着花九堇的面孔。   “就喜欢你一个。”她的下巴好像已经碎了。   “包括以前和以后?”捏着花九堇下巴的手一扯,两人的鼻尖都贴在一起了。   “恩,包括以前和以后。”花九堇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为什么今天突然就这样了?为什么?   皇太后这才满意了,她松开了捏着花九堇下巴的手。心满意足地躺回了凉榻,妖媚的目光笑意盈盈的仿佛一个美妙的少女。   “上来,和我一起躺着。”皇太后命令道。   花九堇跪着不动。膝盖又痛,下巴连着神经又痛,她觉得自己的下巴好像骨折了。   花九堇蹙着眉,扭曲着神色,精致的面庞竟是痛楚之色。   皇太后看着花九堇痛苦的神情和她下颚的红印,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自己是气昏了头了,下手太重了。   她伸手轻轻地落在花九堇的下巴,仿佛羽毛般轻柔地抚弄了几下,那些痛楚突然就神奇的消失了。   “上来。”太后拍了拍身前凉榻的位置,让花九堇在她身前躺下。   随着桃色外罩纱袍的滑落,是花九堇在皇太后身前躺下的身影。   花九堇眷恋地靠在倾薇颜的怀里,将脸埋在皇太后的胸前,蹭着那处冰凉的柔软。   倾薇颜宠溺地看着花九堇对她性骚扰,艳红的唇角勾着笑,将她抱在自己怀里,任她在啊自己身上揉揉捏捏的。   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可是皇太后身上确实冷冰冰的抱着特别舒服。可是人真的可以拥有这样神奇的体质吗?莫非是体虚?   两人依偎在一起,安静而又温馨。   太后伸手拍了拍花九堇的背,让她抬起头来,“亲一个。”   花九堇乖巧地抬起头来,柔软的唇瓣印上对方大红的嘴唇。   亲吻过后,皇太后更加的满意了。她换了个姿势,脑袋轻轻地靠在花九堇的胸口,缓缓地闭上了双眸。她安静的模样好像睡着了。   可是突然她又开口,“京城,最近突然上报了许多的失踪案,你去查查,等会你回去的时候将那些人口失踪的卷宗都拿回去。”   “好的。”   两人在凉亭里就这样安静地依偎在一起,一直到中午,午食也是在凉亭用的。   吃过午饭,太后牵着花九堇的手回去了自己的寝宫,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条吊坠。   “来,戴上。”倾薇颜手里拿着那条红色的吊坠,从后面给花九堇戴上。她走到花九堇身前,白皙的手指摸了摸那块红得仿佛血液的镶金蛇纹的钻石,以一种珍贵而深邃的目光看着。手指抚摸着钻石边光滑的肌肤,目光又是怜惜,她抬起头来,神情又冰冷似刀,“花九堇,你如果背叛我,我定要你死……”她眸光一闪转而眼神更加锋利,“不,是生不如死。”她缓缓地说着,语言里有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   花九堇一时呆愣住,内心持续被震撼着,眼前的倾薇颜给她一种大山般阴暗而沉重的气息,让她的脖颈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一般。她想说话又说不出来,但是倾薇颜的话语则像是烙印在她的脑海里一样格外的清晰。   这是个警告吗?   “好了,回去吧。鶇会带你去领卷宗的。”这个坏女人,将花九堇恐恐吓后,又像个无事人一样,转眼便又慵懒美艳起来,她转身往床榻上走去,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要去睡觉了。   “好的。”花九堇抬手摸了摸脖子里红色的吊坠,顺从地退下了。   公公就站在门外,他仿佛一摊死水的瞳孔在看见出来的花九堇时,眸子无声而急促地收缩起来仿佛看到了让他极为震撼的事情。   可是花九堇根本就与往常无异啊,除了她脖子里那一串吊坠。   “花大人,这边请,我带您去领卷宗。”公公低眉顺眼的样子与平时判若两人。   哦,原来这位公公叫鶇公公啊。   在花九堇的眼里,太后身边的这位公公,怎么说呢,给人的感觉应该是不畏权贵的,太后便是皇宫一手遮天的人物,皇上又还小。公公跟在太后身边,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从没见过他朝哪位官员,或是宫里的皇子皇女用过敬辞。公公也从来没有对她用过敬辞,自己虽然是太后的人,但只是一个小卒而已,身份绝对是比不上这位公公的。   而现在这位公公称呼她为‘大人’,还用上了‘您’,这简直是折煞了她。   她惶恐,“公公太客气了,什么‘大人’,我只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卒而已,您千万不要这样叫我啊。”花九堇担忧地朝朦胧的门纸里望了望,压低了声音,手指并拢挡在嘴边,“这个要是被太后听见了,我可能就完了。”   花九堇突然从小心翼翼变成呆子一样。她眨了眨眼睛,她刚刚好像看见公公笑了?不会是她眼花吧,这个面瘫也会笑?   鶇公公看着花九堇偷偷摸摸的模样,确实笑了一下,不过真的只是一瞬间而已。   “花大人,您现在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莫要再看轻自己。以后您就是太后之下的人了。还有不许在对太后之外的人用敬辞,像刚刚对我用‘您’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以后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叫我鶇公公就行了。”鶇公公教导花九堇的样子,仿佛是丞相大臣在辅佐什么无知的皇子一般。以臣的身份在诱导君。   花九堇一头雾水,内心无比纠结。身份?什么身份?怎么身份就不一样了呢?她还是邢番阁的阁主啊?还有,自己和公公接触了十年了,到现在才知道公公原来是叫‘鶇公公’啊。只道世人都只知道太后身边的公公为‘公公’。   “鶇公公我不明白。身份?什么身份不一样了?”花九堇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这个要您自己体会,我不得言说。您只要记住您现在是太后之下的唯一之人,要注意自己的身份。”鶇公公转身,“好了,走吧。我带您去拿卷宗。”   花九堇狐疑地侧头看了看太后寝宫的大门,是不是可以问问太后啊。   不过,目前还是正式要紧。她赶紧跟上了鶇公公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这边有过去看《某种爱情》的,在这边说一下,1号再回复日更 第5章 是人·逝人·蚀人      “这些就是最近京城人口失踪的全部卷宗。”贤长歌怀里抱着一堆无限上摞的刑事卷宗。整个人已经埋没在了文件后面,只有一双眼睛勉强伸长着脖子,能从纸面的上方望出来。   花九堇跟着鶇公公过来的时候,便看见贤长歌在门外等着了,应该是鶇公公让贤长歌提前过来的。   花九堇双手抱着堆到下巴的一叠卷宗。“那我们走了。”   “您走好,花大人。”鶇公公朝花九堇俯了俯身。   贤长歌瞪大了眸子,奇怪地看了看鶇公公和花九堇。见花九堇转身走了,她也马上跟上。   外面的阳光过分地刺眼,贤长歌不得眯着眼睛,狭窄的视线还得从一摞的卷宗上面望出去。“花姐,公公怎么了?他怎么称呼‘您’,还叫‘花大人’?”   花九堇皱着眉,金色的阳光太过耀眼,视线都有些泛盲,她听了贤长歌的话,轻轻‘唔’了一声,“他说我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什么太后之下的唯一的人,所以……”其实花九堇也没有察觉出自己的身份怎么不一样了。暴露在阳光下,身体开始燥热起来。花九堇的神情更加不好看了。   贤长歌反倒不说话了,她神色严肃起来,回想起之前在卷宗房里,公公支开花姐,特地跟她嘱咐的一番话,突然明白公公那番话突然的用意,虽然说具体的缘由还是不明。但是公公的话语代表着皇太后的意愿啊!   回到刑番院落,花九堇让贤长歌给她寻个凉爽安静一些的办公用地。   “花姐,您回来了。这个我帮您拿吧。”一位刚好走过的部下,恭敬地朝花九堇俯了俯身,伸手。   “恩。”花九堇直接将手里的一堆卷宗递给了这个部下,“你跟着长歌。”   前面的走廊,杉山司文和刑天俊交谈着横穿过她们所在的长廊,“司文!天俊!你们过来一下!”她提高音量朝两人喊道。   “阁主,有什么事?”两个高大而英俊的男子在花九堇面前恭了恭身。   “你们帮长歌搬一下文件。跟着她。”花九堇侧身给身后的贤长歌让出道来。   “好的。”   贤长歌领着三个男人去给花九堇找适宜办公的地了。花九堇则去换了身轻便凉快的衣服,然后吃着冰镇的荔枝,等着贤长歌找好地后来叫她。   花九堇坐在院落里,翻完了所有的卷宗后,还是没有头绪。   她有些头疼地伸长着一根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仰起向后靠去,慵懒地缩在椅子里,抓狂而无力地喊着,“完全没有共同点嘛。”   贤长歌在一旁候着,弯腰将桌子上混乱的文件整理了一下,叠齐垒好。“花姐,还是先休息一下吧。等一下要去受害者的家里去询问询问么?”   “恩。”花九堇将双手掩盖在双眼上,凉凉的,有些舒服。   “哦,对了。”花九堇猛地从椅子里直起身来,“莫观音她们怎么样了,到现在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贤长歌无语地眨了眨眸子,好奇怪呦。为什么花姐一直惦记着莫观音她们出事呢?她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真的吗?”花九堇锁紧了眉目,目光失焦在空气中。   贤长歌赶紧点了点头。   “那莫观音她人呢?你把她带过来,我有事问她。”花九堇捏了捏鼻梁,闭了闭眼,看了这么多的卷宗,眼睛都疲劳了。   “您您、您现在就要见她……”不知为何,贤长歌的话语听着虚的慌,她眼角不停地抽搐着,心里是把莫观音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她就是因为太对劲了,所以又跑去逛窑子了!   花九堇的心思可能落在成堆的卷宗上,这么多失踪人口,实在是太头疼了。所有没有顾及到贤长歌奇怪的语气。   她淡淡地‘恩’了一声,“没问题,就把她带过来。”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贤长歌只能诚惶诚恐地应下,一个转身穿过中庭的院廊,在花九堇看不见的位置迈开长腿奔跑了起来。   用红色布条的绑在脑后的发丝在跑动中渐渐散开来,气流带起的丝薄短衫的下摆扬起来又落下,腰腹处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对过的横穿的长廊刚好走过一个高大的光头的男人,贤长歌觉得这个男人眼熟,但是院子里的兄弟姐妹这么多,她一时也想不起来。突然脑海中闪过这个男人的身份,诶!正好!   她大跨几步挡在那个男人面前拦住他。“仕、呃……”贤长歌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袖,脑子还是转不过来,他叫什么名字来着?“仕鸣陆?仕鸣陆,你叫仕鸣陆对吧,是莫组长底下的人?”   光头男人点点头,他认识面前的这个女人,是阁主底下【刑弑狱】里的其中一员。“贤刑长,有什么事?是要找莫组长吗?”   “对对对!莫观音去逛窑子去了,你应该知道你们组长具体在哪个姑娘那里吧,马上!马上!”她连着说了两遍马上,可见事态紧急,又来了一遍呢,“马上去把莫观音带回来!告诉她花姐找她,非常严肃!抓紧了,马上去!”贤长歌声音急促地叮嘱了一遍,松开男人的手臂,轻轻拍了光头男人结实的臂膀一下。   “好的!马上,贤刑长!”男人低头应道,转身就跑了出去。   贤长歌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这个不省心的小家伙,指不定又要被花姐逮着了!她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猛喘了几口气,在莫观音没回来之前,她又不敢孑然一人去见花九堇,脚步举棋不定地左右挪动着,最后无奈地在长廊上坐下来。   莫观音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刑番院落,就看见贤长歌坐在栏杆上等着她。   “长歌姐!听说花姐找我……”莫观音小心翼翼地站到贤长歌的身前。   贤长歌瞪她一眼,抬手就去按到莫观音的头顶,将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的,又稍微理顺了一些,嘴里不成器地叮嘱道,“等一会别露相了!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一刻都安分不了!”她又低下头去闻了闻她身上的胭脂水粉的味道,挽救无望般地将眉头一下子皱起。完了完了!可定要暴露了!   自求多福吧!贤长歌拍了拍莫观音的肩膀,无力回天地就带着莫观音去见花九堇。   “花姐,莫观音来了。”   花九堇睁开眯着的眼睛,看了莫观音一眼,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莫观音乖巧的站到花九堇面前,有些乱糟糟的头发看上去像是刚醒,白色的衬衫上都压出了褶皱,靴子的鞋带散乱着,倒是有几分刚起床的样子。但是……以花九堇的敏锐程度,她含有深意的目光盯了身后的贤长歌一眼。   被这深邃的目光一盯,贤长歌光洁的额头一瞬间又冒出了无数燥热心虚的汗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抹把汗。   要说是刚起床,这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当她会不知道吗。不过跟那件事情比起来,这倒不是花九堇最关心的事。   “今天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花九堇眯了眯眼睛望莫观音。   莫观音乖巧地摇了摇头,“没有,身体很好。”其实心里也是发虚,身上的味道自己都闻到了。   “你蹲下来,我看看。”朝她抬了抬手示意着。   看看?看什么??要看看吻痕什么的吗!这可不行!!这就露陷了!   莫观音惊慌地向后退了一步,推脱道,“不用了,花姐!我已经长大了,能为自己的事情负责了!不用!不用,不用……”   在花九堇越来越深沉而静默的目光中,莫观音心里积起一阵阵的害怕,对花九堇的敬畏在脑海中不断地放大,话语说到最后越来越无力,由拒绝变成了哀求。   最终妥协地在花九堇的面前蹲下。   然而……花九堇似乎是真的生气了,目光深沉而不语,没有任何动作地看着她,阴沉的面容仿佛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风平浪静,却又是最恐怖的。   贤长歌在旁边站着一动也不敢动,莫观音变成这样她也有责任,是她没有监督好她。   莫观音也不敢说话,只能乖巧地蹲在她面前。花九堇虽然平时像妹妹一样宠着她,但是绝对不能超过她的底线,不然……   可是……她也有她的坚持好嘛!不管花九堇是如何的态度,莫观音在心里执拗地想着。   良久,空气都被压抑的氛围凝结起来了。   花九堇才抬手去捏着莫观音白衬衫的后领子,微微扯开一些,倾身看去。   皱了皱眉,左肩上的那个黑色花纹竟然不在了!   她又扯开莫观音的另一边的后领,也没有!背上也没有!怎么回事?难道是昨晚她眼花,中邪了?不可能!   花九堇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莫观音,又好像不是在看她,过来一会才凝聚起深思的目光。   “你昨晚去的‘饭冢’怎么样?吃了些什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花九堇微微收敛起恐怖的神色,温柔地帮莫观音拉好衣领,语气不明地问她。   莫观音一愣,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花姐竟然关心的是她们昨晚出去吃饭的事情!   哦哦!她马上反应过来!‘恩恩’了几声才组织处语言。“很好,味道很好吃,就是普通的饭菜。呃……不对,基本上都是肉类,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莫观音说完,立马软软地说着讨好的话语,“花姐,你也一起去呗,今晚我们还要去吃,哪里可好吃了!你也一起去呗!”   花九堇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好。”   哦!天呐!   花姐竟然答应了!   莫观音和贤长歌对视了一眼,仿佛见了鬼般的惊喜。   花九堇要出去,那意味着贤长歌也可以出去。   呵呵、呵——   贤长歌心里暗喜。 作者有话要说:  上学上班快乐哈! 第6章 肥肉·尸肉·恶肉      阳光时有时无,花九堇眯着眼竟深思着,心中渐渐有了猜测。睫毛轻颤,她抬眸向天空望去,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乌云开始累积起来。   她躺在凉榻上,翻了个身,一只手臂压在脑袋下。   已经傍晚了,她无所事事地在等着莫观音来叫她一起去‘饭冢’吃饭。   “吧嗒——吧嗒——”   “恩?”花九堇刚闭上的眼睛又突然睁开。什么声音?   不用在让她用力去辨别了,‘哗哗——’的声音已经证明了一切,“又开始下雨了啊。”花九堇从凉榻里坐起来,看着廊檐外的大雨,意味不明地,轻轻地感叹了一声,“……看来这件事情今晚是该做个了结呢。”   “了结?花姐,您要了结啥?那些失踪人口的案子已经调查清楚了吗?”贤长歌拿着两把雨伞从厅堂内走出来,听见花九堇轻轻地感叹,她好奇地问道。   虽然她们下午的时候去拜访过那些受害者的家庭,但是并没有问出什么来啊,都是一些平常的生活出行的琐事。没有什么重要的,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贤长歌自顾沉浸入下午的问话中,偏了偏头。   “算是吧。”花九堇的回答听着像是在叹气一样,如风般掠过便了无踪影。   她看了一眼贤长歌手中拿着的伞,“这是要走了吗?”   “啊?”贤长歌从沉思中被惊醒,她讶异地叫了一声,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笑了一下,“还没有,我这不是看天下雨了吗,先准备着,等会走也方便。”她断断续续又隐忍着激动解释着。两把伞捏在她手里翻来覆去地把弄着,明明是开心地想笑,又死命地板起脸,看着可笑之极。   花九堇轻飘飘地瞄了她一眼,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最近憋坏你了吧……”   贤长歌沉浸在脱缰的野马的喜悦感中无法自拔,矫情地甩了一下手,“没有,没有……哪有的事,这不是、不是就要出去了嘛。”   看来是真的憋坏了!   这是什么表情,似乎有些呃呃恶心吧,身体都要扭成海带了,连眼睛都笑得要眯成一条线了!   这口是心非的功力啊。   “你去把佩刀拿上。”花九堇坐在榻上弯腰正在穿鞋。   啊?吃个饭也要拿佩刀么?贤长歌心里有疑惑可是也不敢说出来,乖乖地走进厅堂去将佩刀挂在腰间。   “花姐!花姐!”莫观音从走廊的另一头带着一批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她伸长了手臂朝花九堇欢快地招手,嘴角明媚的笑容,明明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啊。   花九堇侧头像她们望去,穿好鞋直起身来,目光从每一个人的面容上扫过。是的,没有错,都是昨晚去‘饭冢’的部下,而今天,将多增加两个新成员——她和贤长歌。   似乎很有趣的样子,不是吗。   “花姐,下雨的夜晚有些凉意,将外袍披着吧。”贤长歌看莫观音她们过来了,心理也是喜滋滋的,不过还是不能怠慢了她们的阁主。她将手里的刺着银色猛虎花纹的长袍抖开来,在得到花九堇的默许之后,将长袍披在她的肩上。   然后马上将两把伞握在手里,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要走了?”她抬手,宠溺地揉了揉莫观音的头顶。   “是的!”莫观音高兴地点点头,她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又是如昨夜般开始下起了大雨,路面已经开始积水了。将青石板道之间缝隙里的泥泞都冲刷了出来,雨水流淌着,开始变得浑浊。“啊,可惜呢!又是下雨!”   花九堇细细观察着莫观音的神色,嘴里虽然说着这样可惜的话语,可是看她的神情,一点都没有失落扫兴的模样,清澈的眸子炯炯有神,仿佛那个‘饭冢’有什么在吸引着她。而这个微小的变化,想必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吧。   面容扫过她身后安静的部下,没有任何的言语,却是一幅幅激动不已的模样,仿佛内心的欲望要无法遏制了。   她的眸光微微闪动着,将这一切都收入眼里,轻启唇瓣,“走吧。”   “好啊!好啊!走走走——我在前面带路!”   ‘哗’的一声,黑色的油纸伞张开在空中,伞柄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扛在了瘦削的肩膀上,莫观音脚步轻快地向前走去,领着身后的一帮子兄弟姐妹向大门外走去。   花九堇接过贤长歌递过来的雨伞,唯独她的雨伞是桃花树下美妙侍女的图案。两人跟在队伍的最后,慢悠悠地走着,耳边是密集的雨水打落的‘吧嗒吧嗒’的声音,伴着前方年轻男女们嬉笑怒骂的吵闹声。   她们推搡笑骂的身影在混沌的光线中无限地放大,无限的模糊,时光美好。   眼皮一跳,这就是‘饭冢’??   诡异吗?不。华丽吗?不。   太普通了,完全和其它的客栈没有区别啊。   花九堇半信半疑地跟着走了进去。   霍!里面的场景倒是让花九堇未有料到,生意竟是这般的热闹。不过……   前面的莫观音已经在向店小二点菜了,其余的人开始挪动脚步向包间走去。   花九堇微微停下了脚步,看着客栈的大厅里,一张张方桌上挤满了人,八个人一张桌子,五大三粗的汉子根本坐不开,但是眼前的全是身形剽悍的男人,当然纤瘦的女人也有,大家各自围坐在一张方桌上,狼吞虎咽着盘子里的食物。就像莫观音所说的,全部都是肉类,没有素菜。   那些肥头大耳的男人直接扔掉了筷子,直接用手去抓肉塞进嘴里,原有的肉还没有吞咽下去,又往嘴里继续塞,红烧的油脂从嘴角淌下来,油腻而肮脏的仿佛膨胀的咀虫般的手指。   恶心至极!   大厅里全是这样一番景象,没有正常餐桌上的谈笑声,优雅有礼的举止,唯有牙齿撕扯着肉类的声音。   咀嚼,咀嚼,咀嚼,咀嚼,咀嚼……   咂、咂、咂、咂……   仿佛魔音般连续不断地吧唧嘴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眉间敛起戾气,猛地眯起漆黑的瞳孔,目光仿佛是闪电般向柜台的店小二望去。   店小二的目光对上花九堇的视线,目光中闪过一丝凶狠,但是很快的,他就继续笑意盈盈地低下头去,目光满意地看着莫观音还在点菜。   贤长歌望了望周围,却是没有反应。   花九堇将这一丝诡异收拢在眼中,没有说话。   “花姐!您怎么还站在那,快过来呀!”莫观音点完菜,站在柜台旁,看见花九堇还是站在门口刚进来的位置,向她招了招手。   “恩。”她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带着贤长歌向她走去。   她们的包间就在一楼柜台右手边的位置。与柜台和前大厅隔着一条长长的过道。   包间里有三个大圆桌,花九堇坐在椅子里,微微侧了侧头,轻声问身旁的贤长歌,“你觉得这家店的客人,吃相怎么样?”   吃相?就她进门看见大厅的样子。“还不错,毕竟都是普通百姓嘛,说不上优雅,但也算是干净。”不知道在贤长歌眼中,她看见的又是什么,竟然会这样评论。   花九堇没有反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突然站起身来,“你跟我出来一趟。”   贤长歌奇怪地挑了挑眉毛,也从座位里起来,朝莫观音她们意思是去厕所。   她从包间里出来,就看见花九堇在光线昏暗的过道里,弯着腰在看着廊道两边的墙壁。   “花姐,怎么了?”贤长歌站在廊道上有些不明所以地抓了抓头发。   “唔——”   花九堇轻哼一声,当做是应了。   狭窄的过道之间,头顶是低矮而昏黄的灯光,花九堇挺拔的背影站在过道之间,一侧的那些包间都紧紧闭阖着,可能……在享用那些美食吧。   一道闪电般锐利的金色光芒在空中闪过,在两边的墙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缝,又是连续的,迷乱人眼的金光闪过,墙壁上不断的出现一道道深刻的裂口。   那些裂口仿佛是感受到疼痛,在轻轻地颤抖着。可是!怎么可能!贤长歌揉了揉眼睛,再次看着那些墙壁上那些被花九堇抽裂出来的裂痕,心里觉得可笑,又不是人类,怎么可能会感到疼痛,怎么会流血呢!这只是墙壁而已啊,是死的!   就在她抱怨自己犯浑的时候,那些墙壁上狰狞的裂痕中突然流出了红色的液体,血!   这怎么可能!   贤长歌鬼使神差地向过道的墙壁走去,伸手抹了一些红色的液体,在指腹见捻了捻,又放到鼻尖闻了闻。没有错!真的是血!   心中警铃大作,贤长歌目露寒光,伸手熟练而狠辣地从腰间抽出长刀,两边都是锋利的刃部,是尾部仿佛被斜斜砍断一般的长刀的造型。   她脚步轻盈地向通道前面的花九堇靠近。原来花姐是早就察觉到了这个‘饭冢’的诡异。   如此说来,据那些失踪人口的家人回忆,她们死前都特别高频率地向外跑,说是吃饭。莫非就是这家‘饭冢’!?这一点,当时她觉得不重要,就没有继续详细地问下去。   锋利而细如毛发的金弦在狭窄的甬道里疯狂地抽打着,随着花九堇缓慢而优雅的步伐,密集地砍在墙壁上,‘汩汩’的鲜血从一道道裂缝里缓缓沿着墙壁流淌而下,在地板上汇聚成一个个小型的湖泊。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一个比一个写的长啦! 第7章 鬼·魔·神      花九堇向过道深处走去的背影挺拔而尊贵,浑身萦绕着死神般的戾气和杀意,冰冷而无情,薄丝的长袍披在她纤瘦的肩膀,在金弦刚劲甩出的气流中微微浮动着。   高耸的胸脯前,那道迷人性感的沟壑中的红色如血镶金的吊坠隐隐散发着红光。   “还不现身么?”她低哑的声音缓缓地说道,在狭窄的甬道里一阵阵地传来回声,“想死!”她猛地抬起光泽流转的漆黑瞳孔,声音一下子变得冰冷而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如她所言,空中的金光比之前密集了一倍,墙壁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   过道的尽头的墙壁开始变得乌黑乌黑,吸收了所有的光线,过道开始变得更加的昏暗。   由于没有光线的反射,尽头给人视觉上无限延伸的距离感,那团黑色在不断的软化,凹凸起伏着,开始显现出形状。   那是一头恶兽的巨大的脸孔,无数的黑色肌肤在隆起与凹陷中,渐渐凝出一张狰狞的面容。那些最上部仿佛毛发的黑色在不断地浮动着,这只恶兽周围的空气在不断扭曲着。   属于眼睛和嘴巴的地方,开始拉出长条的痕迹,然后……   嘴巴位置的裂纹一直开裂到两边墙体的尽头,在眼睛位置的裂纹缓缓地睁开,露出一双暗红色浑浊的瞳孔,那是仿佛地狱恶鬼囚禁千年而堕落成邪恶的眼睛。   这个恶兽的模样,就是莫观音她们身上的那个花纹的样式。   它一动也不动地望着花九堇。   一道低沉而沙哑的嗓音,仿佛是喉咙里堵着沙石而摩擦出的毛骨悚然的声音。   “你是人类!不!这气息!?你是谁?”那条漆黑的像沟壑般的裂缝蠕动着,惊讶而畏惧的声音质问着花九堇。   漆黑的瞳孔中汇聚出一道光亮,浓密的睫毛颤抖着半垂着,乌黑的发丝纷飞在身后,姿态高贵而妖媚,红唇勾起一丝嘲讽,她缓缓地说道,“倾皇太后座下军机处——邢番阁阁主花九堇。如你所言,乃是人类。”   与血腥昏暗的通道不同,外面的世界,磅礴的大雨打在白墙黑瓦的建筑上,勾勒出浑浊夜晚的轮廓,道路上无数溅开的水花,死寂的街道,漆黑的视线,又是一个污秽了的夜晚。   “你这种肮脏的东西,潜伏在人世间残害百姓。那些卷宗,都是被你吞噬的无辜的生命……该死!”长睫覆盖下的瞳孔涌起巨大的杀气。   在沙哑的嘲笑声中,那双在黑暗中格外刺眼的暗红色恐怖的巨大瞳孔露出一丝鄙夷,“就你这个小小的人类,你以为你有能力杀了我吗。走廊尽头那个房间里的不就是你的部下吗,她们还不是被我迷惑,吃下了腐烂的尸肉,中了我的【咒印】,还有你身后的那个人类,她不也被我的幻术所蒙骗了吗!桀——桀——桀——”嘴的裂缝不断地抖动起来,这个恶兽的面孔嚣张地笑着。   事实确实如此,但是她花九堇就真的拿它没有办法吗?如此,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守护那个女人,那个权势滔天的女人。   阁主的职位既然是皇太后任命的,那么即便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花九堇为了那个女人都会将一切变为可能!   两边的坚硬的墙壁突然扭曲起来,无数黑色尖锐的触手蹿了出来,朝花九堇的后背袭去,还有一直被忽视的贤长歌。   “呵呵——”贤长歌轻笑一声,看着那些黑色的触手,锋利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或许你说的没有错,我是被你的幻术给欺骗,可是……”她下垂的眼角划出一丝冰冷的杀意,锋利而沉重的长刀刀锋向下执在身前,“……我好歹也是阁主手下【刑弑狱】之一啊,你当我【鬼面】的凶名是浆糊么!”   刀芒混乱的甬道里,是无数应声斩断的触手。在纷乱的空隙里,是背对着花九堇的贤长歌长身而立的潇洒背影,扬起的衣摆上,是被红色发带绑定的旋开发尾。   她们之间,是存在着能将后背相互托付的羁绊!   花九堇冷魅地轻哼一声。身形连续展动,修长而有力的双臂从后在上空滑过一个半弧,背后无数的黑色触手一瞬间被绞断,顺势甩向身前,臂腹向上,手腕下压,柔韧的长指在自如收放间,狭窄的通道在一瞬间便充斥着无数金色的弦刃,远比绣花针还细的金弦在纵横交错地划拉着恶臭的空气,向尽头的丑陋的黑色面孔袭去,将那黑色的面孔切割地四分五裂。   “不!不可能!你区区人类——”被大卸八块的红色瞳孔看着自己破碎的躯体,不可置信,它疯狂地大叫着,最终化为无数腐烂的血肉软滩在地板上,狭窄的过道里一时腐臭万分,难以忍受。   随着幕后恶兽的消失,那些正在发狂般食肉的人都在一瞬间僵硬,然后瘫倒下去。   而在遥远的皇宫里,那属于皇太后的行宫,光线昏暗的寝殿里,大红的纱帐后面,一道庞大而恐怖的身影仿佛要暴胀开来般挤在狭小的床铺上。   “咯咯——”   一道诡异的沙哑而性感的女性声音传了出来,在空旷的寝殿里不断发出回声,空气之中是几乎让人发狂的腥甜之气。   那道酥软入骨的媚音又响了起来,“……最近似乎涨了些胆量吗,不过……”紧接着,又是一道仿佛海浪般起伏连续不断的魅惑笑声。   ‘饭冢’这边,贤长歌打开包间的门看了看,莫观音她们全倒了。   好吧,应该就是那什么‘咒印’的问题,还有什么‘尸肉’的,可是她不是医生啊。   花九堇看着脚底下的这一摊肮脏的黑色血肉,在冰冷的声音中,转身而去。   “贪得无厌的暴食者,食之罪。”   长袍在身后浮动着,这是一个日渐雕刻出王者气息的背影。   “花姐,这些人怎么办啊,观音她们也中招了,得找个医生吧。”贤长歌一手提着刀柄,一手扒拉着门框,望着越来越接近的花九堇。   “是呢。先叫一队人来这边处理一下,观音她们都抬回院落,其余的就先在这边安置一下。”花九堇看看这一片狼藉又肮脏的地方,可是也没有办法么,她也一时找不出能安置那些人的地方。   她抬手揉了揉眉毛,“最近莉莉丝不是从洋人那边回来了么?留学什么的,正好让她来展示一下这个留学成果。”花九堇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贤长歌整张脸都垮了下来,“花姐——真的没有问题吗?莉莉丝留洋的东西不是手术什么的吗,这个什么‘咒印’啊的,不应该找咱大天、朝的来搞嘛!”   花九堇偏了偏头,有道理。“没问题了!莉莉丝好歹也是半个天、朝人,出去留洋一趟,总不会把老本行都给丢了的。”她懒懒地说着,打了个哈欠,“不行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接下来你负责了,我走了。”   “嗨嗨!”贤长歌扒拉着门边,乖巧地应道。   花九堇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走远了。   黑夜再次变得清澈而安静,倾盆大雨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那属于女性柔媚性感而又顶天立地的背影,突然伸出了手去接空中的雨……   “恩——雨要停了呢。”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结果又在凉榻里睡着了,花九堇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有些迷蒙,她想着:肯定是这一段时间太累的缘故,疲惫!怎么说来着?叫日积月累的疲惫!   “Hi ! guys,i’m back !”远处传来女人心情洋溢的声音。   洋文?除了那个留洋的莉莉丝还会有谁!   “Hi , boss! I’m back ! Do you miss me? ”一颗金色的头颅凑到花九堇面前。   精致的五官仿佛那些洋人们生产的洋娃娃一般漂亮,金黄的卷发一直垂到纤柔的腰部,那是一种非常洋人的风情,跟皇太后那种美酒般积淀着岁月的风情万种不同。   洋人的非常的表面,不是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   恕花九堇书读的少,只能这样形容。   她认真地听了莉莉丝的洋文,诚恳地点了点头,“莉莉丝,你的洋文不错。”   莉莉丝蓝色的瞳孔里爆发出惊喜的神色,“Boss!你说的是真的呀?”   花九堇点了点头。   莉莉丝开心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Boss!你最近也学洋文了啊?”   “没有。”   “那你怎么听得懂我说的洋文好?”   “听不懂。”   “……”   呵、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个故事讲完了呢……你们呢?尽兴了吗? 本来呢,我是坚定走百合玄幻文的,百合里写东方玄幻(不是修仙那种)的实在太少了,根本就没有,还要写的还不错的,那真是——反正我是没有看到过好的这类文的。 所以一开始我是抱着开辟百合东方玄幻这个想法开始写文的,可是开始写了之后呢,发现百合的玄幻真的没人看,jj也不推这种题材。 而我现在写的短篇,算是东方妖魔鬼怪,又是非常诡异的画风,可能因为是短篇,我又没有名气,也很少人能看到。这个类型长篇会不会好一些? 都市言情呢,写的很多,但是真正的好文也很少,要从中脱颖而出很难。 码码字,突然就觉得坚持不下去了。